重组步入“深水区” “消失”的村镇银行去哪了
“跨行”收编进行时
2月26日,江苏省常熟市新世纪大道58号,在常熟农商行三楼多功能厅内,2025年第一次临时股东大会举行,本次会议有726位股东和代理人参加,通过现场和网络相结合的方式对3项议案进行投票。
相关议案均是有关常熟农商行吸收合并村镇银行并设立分支机构的内容。从会议结果来看,常熟农商行吸收合并宿迁宿城兴福村镇银行并设立分支机构、吸收合并江苏宝应锦程村镇银行并设立分支机构、吸收合并江苏江宁上银村镇银行并设立分支机构3项议案均获得超99%的赞成票,顺利通过。
这也意味着,待监管审批通过后,3家村镇银行将退出历史舞台,常熟农商行异地村镇银行的“跨行”收编动作再进一步。
把目光聚焦到被收购的3家村镇银行上,江苏宝应锦程村镇银行主发起行为成都银行,在今年1月,常熟农商行获批受让其全部股权,实现了100%控股;江苏江宁上银村镇银行由上海银行、境内6家非金融机构企业法人共同发起设立,日前,包括上海银行等在内的江宁上银村镇银行多位股东挂牌转让其持有的全部股权。
和江苏宝应锦程村镇银行、江苏江宁上银村镇银行不同,宿迁宿城兴福村镇银行的吸收更趋向于常熟农商行内部的资源整合。宿迁宿城兴福村镇银行由兴福村镇银行发起设立,兴福村镇银行持有其67.08%股权,而兴福村镇银行是常熟农商行设立的投资管理型村镇银行,持股比例高达90%,下辖海南、江苏、广东、湖北、河南、云南超30家法人机构。
从公司角度来看,通过“跨行”吸收其他村镇银行,常熟农商行能进入宿迁、宝应、江宁等地的金融市场,利用当地村镇银行已有的网点和客户基础,扩大业务覆盖范围,提升市场份额。
这样的布局路径早已显现。常熟农商行近年来吸收合并村镇银行的脚步不断,2024年12月,因被该行吸收合并,江苏丹徒蒙银村镇银行获批解散,资产、负债、业务、员工以及其他各项权利义务由常熟农商行承继。江苏丹徒蒙银村镇银行是由内蒙古银行发起设立的村镇银行,同样是常熟农商行“跨行”收编的又一举措。
对此,常熟农商行回应北京商报记者表示,该行积极响应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对村镇银行改革发展要求,通过吸收村镇银行并改设分支机构,完善该行区域布局,进一步扩大该行普惠金融的服务范围,不断深耕下沉,为当地客户提供更全面、优质、高效的金融服务。
金乐函数分析师廖鹤凯直言,“跨行”收编村镇银行的行为在业内较为少见,通过收编其他村镇银行,能够快速突破地域限制,将业务触角延伸至其他区域。利用被收购村镇银行已有的网点和客户基础,迅速在当地市场扎根,扩大业务覆盖范围,提升市场份额,增强自身在农村金融市场的竞争力,为未来的多元化发展奠定坚实基础。
重组步入“深水区”
村镇银行虽规模小,但拥有覆盖县域的物理网点和客户基础,通过整合收编,村镇银行将成为新的分支机构,帮助银行实现下沉网络的资源整合。
从改革路径来看,主要呈现3种模式,“村改支”,主发起行直接吸收合并村镇银行,改制为支行;“村改分”村镇银行升级为分行;股权转让则是通过受让其他银行持有的村镇银行股权实现控股。
北京商报记者根据国家金融监管总局不完全统计发现,2024年至今,至少有超80例村镇银行被吸收合并的案例,城商行、农商行扮演了绝对主力。
从地域分布看,华北、东北区域整合速度较快,北京、天津、河北、山西等地均有银行完成收购动作,东北地区的龙江银行、吉林银行、辽沈银行亦动作频频。西北地区则以宁夏银行等为代表,通过“村改支”模式推进整合。
通过收编村镇银行,城商行把业务从城市拓展至农村及县域,提升金融服务的覆盖率。例如,兰州银行通过收购合水县金城村镇银行,在当地设立合水支行、合水北街支行、合水南街支行、合水何家畔支行,将业务半径延伸;辽沈银行则通过整合营口宏诚村镇银行、辽宁首山村镇银行、辽宁灯塔村镇银行3家机构的资源,巩固了在辽宁农村金融市场的布局。
农商行的收购行为亦动作频频,青岛农商行宣布以7320.5万股股份的价格收购吉林九台农商行持有的青岛平度惠民村镇银行股权,成为后者的主发起行,这一事件是山东省内首次发生的省外农商行对村镇银行的控股;河北沧州农商行一口气合并了吴桥融信村镇银行、南皮融信村镇银行、柏乡融信村镇银行、廊坊开发区融信村镇银行等7家村镇银行,将县域服务网点密度进一步提升。杭州联合农商行受让凤凰科技集团有限公司持有的浙江乐清联合村镇银行700万股股份,受让后,杭州联合农商行合计持有浙江乐清联合村镇银行1.02亿股股份,持股比例为51%,加强了在乐清地区的金融布局,能够更深入地了解当地经济特点和客户需求,加大对当地小微企业、农业产业等的支持力度。
这类收购更多是出于化解区域金融风险、优化资源配置的考量,通过将分散的村镇银行纳入统一管理,降低运营成本。在产业经济资深研究人士王剑辉看来,未来村镇银行经营发展大致呈现两种局面,一些发展势头较好的村镇银行可能会保持小而强的经营地位,多数村镇银行可能会由规模更大的银行控股或者引入战略投资者,进而保障资本金的供给、控制风控管理成本、强化自身合规持续经营能力。
“质量提升”之路怎么走
19年沉浮之间,村镇银行成为农村金融领域的重要参与者,2006年中央一号文件提出“引导民间资本进入农村金融”,彼时,原银监会在湖北、四川、吉林等6个省(区)的农村地区设立村镇银行试点,通过引入多元化资本激活农村金融市场。
初期,由于村镇银行注册资本门槛较低,民营资本得以踊跃参与,到了2012年,村镇银行数量呈现出爆发式增长。这一阶段,村镇银行在一定程度上活跃了农村金融市场,但也暴露出诸多严重问题,部分机构为追求短期利益,盲目“垒大户”,忽视了对农村小微企业和农户的金融支持,导致涉农贷款占比严重不足,公司治理层面更是混乱不堪,股东过度干预银行日常经营现象频发,风险抵御能力薄弱。
随着少数村镇银行逐渐劣变为高风险机构,监管开启了村镇银行化解风险改革,2021年,原银保监会发布《关于进一步推动村镇银行化解风险改革重组有关事项的通知》,明确支持主发起行向村镇银行补充资本以及协助处置不良贷款,适度有序推进村镇银行改革重组。
此后,村镇银行的改革重组模式不再局限于简单的合并,而是朝着“功能重构”的方向转变。2025年,中央一号文件提出,坚持农村中小银行支农支小定位,“一省一策”加快农村信用社改革,稳妥有序推进村镇银行改革重组。
根据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公布的金融许可证信息,截至目前,村镇银行总行数量共1534家。未来,村镇银行将走向“专业化、特色化”,村镇银行数量将持续减少,改革重点也将从“规模整合”转向“质量提升”。
廖鹤凯进一步指出,过去,村镇银行数量众多,部分机构规模小、抗风险能力弱,在市场竞争中难以立足。数量的减少意味着资源向更具实力和竞争力的机构集中,有助于形成更合理的行业格局。例如,通过收购与整合,大型商业银行、城商行和农商行能够将自身的资金、技术和管理优势注入被收购的村镇银行,提升整个行业的运营效率和稳定性。
尽管改革化险成效初显,但潜在问题不容忽视,频繁的机构变动可能引发储户担忧、区域不平衡、与收购方融合难度大都是亟待解决的考题。在王剑辉看来,应加强与收购方的深度融合,充分利用收购方的资源,提升合并后新机构的金融服务能力和创新能力。对于储户担忧的问题,应加强信息披露,增强透明度;对于区域发展失衡问题,监管部门应加强政策引导,鼓励金融资源向中西部地区倾斜,促进区域金融协调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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